这菜吃起来甜津津的,你放了不少糖吧?”
“你放了糖?”二嫂覃文淑问道,“刚才只觉得味道好,竟没反应过来这菜里放了糖。”
“怎么了?不能放糖吗?”她家乡爱吃甜口,很多人炒菜放糖提鲜,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见大嫂二嫂的反应,宋葳蕤一时心中没底。
侬春琴顿时就来劲了,“家里统共就那么一点糖,是我爹送来给我补身子的,你把糖用了我怎么办?”说着还挺了挺腰,手在隆起的小腹上轻抚。
宋葳蕤立刻明白过来,糖在他们这儿是金贵的东西,因为大嫂怀着身孕,那糖是专门给她养身子的,怪不得大嫂见她拿糖罐欲言又止。可侬春琴也不跟她明说,有意无意地针对她,谁知道这大嫂安的什么心呐。
宋葳蕤看着大嫂,“我做菜时你一直在边上瞧着,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你看见了也不说,原来就等我跳坑呢。”
侬春琴大着嗓门道:“你这话说的,是怪我故意为难你,我根本没看见你用糖。”
见两个儿媳不和,葛氏也很为难,她是长辈不能明目张胆的偏心,于是在宋葳蕤和侬春琴之间端水。
葛氏先将过错推到宋葳蕤身上,再说宋葳蕤刚到梁家不知情,犯些小错也情有可原,因而并不责备她,还夸她做饭手艺好,安抚宋葳蕤的情绪。
葛氏又说能体谅侬春琴的委屈,但她是大嫂,理应大度一些,妯娌之间要处好关系,家和才能万事兴。
葛氏让宋葳蕤跟侬春琴道个歉,想把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偏偏侬春琴是个泼辣的,宋葳蕤也是个犟种,两人谁都不肯让步。
宋葳蕤指着侬春琴,一步不让。“我没错为何要道歉?她就是故意的!”
侬春琴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肚子嚎啕大哭:“你们见我男人不在家,欺负我一个有孕的妇人。”
“大嫂可别哭了,当心伤了胎儿。”覃文淑赶紧去扶她,劝慰道:“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回头让老三去买些糖赔你就是了,一家人最要紧的是和和气气。”
侬春琴见大家不偏帮她,心中又急又气,越发的撒泼放刁,连葛氏也被她骂了一通。
“娘也不帮我,老大不是你生的,老三才是你亲儿子,所以你们都帮老三媳妇不帮我,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葛氏是梁木匠的续弦,人说继母难当,她最怕的就是被人说偏心。如今被扣了一顶偏心的帽子,侬春琴又是个孕妇,葛氏更是不敢对她有所指责,是以一个劲地撺掇宋葳蕤向侬春琴低头认错。
这才刚进梁家,侬春琴就要给她个下马威,宋葳蕤知道这次绝不能低头。这回服软了,以后别人只当她是好欺负的,更会肆无忌惮欺辱她。
宋葳蕤被大嫂的哭闹和葛氏的念叨搅得烦躁,大声喊道:“都闭嘴!为了一点破糖在这儿折腾半天。不就是一罐糖嘛,我能给你做一筐。”
侬春琴止住嚎哭,变脸似的,脸上阴霾一扫而空,看着宋葳蕤的眼神满是挑衅。“吹牛谁不会啊,还一筐糖,你知道一筐糖得花多少银钱吗?”
宋葳蕤懒得跟侬春琴打嘴炮,一瞬间回想起龙平县的满园甘蔗,快到甘蔗成熟的季节了,今年她不在家,茂儿瘦小的身躯要钻进甘蔗林,持着镰刀弯着腰,从日出砍到日落,那种又痒又乏的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