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覃氏对着水面照了照,不可置信地托着脸颊,原来自己收拾打扮一番,也能变成一个标致的妇人。
蔡覃氏在厨房帮宋葳蕤和覃文淑打下手,几人说说笑笑间,她心中阴沉迷蒙的云雾逐渐消散。
侬春琴抱臂倚在门框,仰着下巴逗趣道:“这不是蔡老五家那口子吗,洗漱打扮一番,瞧这俊俏模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蔡覃氏仰着脖颈,傲娇道:“就老娘这样貌和身段,配蔡老五绰绰有余,那腌臜玩意儿还不知珍惜,处处给我气受。”
“还不怪你自个儿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侬春琴两手插在后腰,挺着肚子踱步进屋,“对付你男人和婆母那种刁钻泼皮,光嘴上骂几句不顶用。”
“那……我也不敢真跟他动手。”蔡覃氏一脸为难,支支吾吾道:“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没了男人支撑着,靠什么养家糊口啊?”
“婶子,你闲暇之时可以去山里打栗子、采蕈菇卖给我,一来我可以省去采集的时间,二来你也可以赚些体己钱,等你手里有了银子,底气也足了。”
听了宋葳蕤的话,蔡覃氏心里十分感激,又跟她确认一遍:“你真会买我采的山货吗?”
“我肯定买。”宋葳蕤下巴朝着栗子泥扬了扬,“你看这些栗子就是我从翠红那里买的,剥好的干净栗仁十文一斤。”
蔡覃氏顿时安心了,十文一斤,比送到栗山县去卖还要划算。她在心里盘算,每隔三两日进一趟山,一次可以卖五六斤栗仁给宋葳蕤,如此算来,一个月攒个几百文不成问题。
算明白这笔账后,蔡覃氏像脚底抹了油,一溜烟蹿出门,边走边喊:“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东西,明日一早进山里打栗子去。”
梁家妯娌三人齐齐望向蔡覃氏远去的背影,覃文淑最先回过神来,摇头笑道:“ 我这远房姑奶奶也是个说干就干的急性子。”
宋葳蕤忙着做栗子糕,覃文淑在准备包糯米籺的材料。
覃文淑把炒熟的芝麻铺在桌上,用一根粗长的擀面杖将芝麻碾碎。
侬春琴坐在桌边,面前搁一盆炒熟的花生米,她一边搓花生皮一边吃。“老二媳妇这花生炒得火候刚好,吃着香喷喷的。”
宋葳蕤提醒道:“你少吃点儿,花生米要碾碎了包进糯米籺的。”
侬春琴向覃文淑抱怨道:“我刚吃了几颗,连牙缝都没塞上,她就开始嚷嚷了。”
“你们俩一天不拌嘴就浑身难受是吧?”覃文淑专注着碾芝麻,眉头都没抬一下,笑道:“咱仨现在不只是异姓妯娌,咱们得一起做生意赚银子,有什么嫌隙比挣银钱的事还大呢?”
经二嫂一提醒,宋葳蕤才想起来,大嫂准备和她们一起做生意。宋葳蕤出主意、二嫂出力、大嫂出肉,妯娌三个打算好好干,争取从小摊干到旺铺。
宋葳蕤和侬春琴互瞪一眼,彼此回了个既客套又虚伪的笑脸。她们之间那点小过节,在共同致富的巨大利益面前不值一提,且先放下,等哪天散伙了再慢慢细算这笔账。
糯米籺的馅料做了两种口味的,花生芝麻馅是甜口的,韭菜猪肉馅是咸口的。
做糯米籺很简单,先将籺馅包进糯米皮中,然后在软糯团子的外面裹上一层刷了山核桃油的箬叶,最后放入蒸屉中蒸熟,清香软糯的箬叶糯米籺就做好了。
因为不知道栗山县的人是否喜欢糯米籺,所以只做了少许先去试卖,能赚多少主要还得看栗子糕。
“轻点,轻点,慢慢卸下来,别磕坏了……”
“老四他们回来了。”听到院里传来的梁以敏的声音,侬春琴径直往院中走去,口中念叨:“允桐,允檀,快来吃籺,娘跟你们说啊,猪肉韭菜味儿可香啦。”
宋葳蕤到院中一看,两架牛车一前一后停在梁家院里,载了两车红砖,梁以讷和梁以敏跟着赶车的大叔一道儿把牛车上的红砖往下搬,整齐码在院子的东南角。
村里左邻右舍好热闹的人一路跟着牛车过来,纷纷挤在梁家院里叽叽喳喳地议论。
“听说老梁家准备改建茅房,跟城里一样,都用的砖头。”
“建一座砖头茅厕?那得花多少银子?依我看,粪缸就挺好使的,何必花那冤枉钱?”
“我看都是梁三媳妇出的鬼主意。”蔡母双手插在袖笼里,站在人群中,阴阳怪气地说:“梁三这哪是娶媳妇,这是娶了个烧钱祖宗。她长了个金屁股,咱们用惯了的粪缸哪里配得上人家那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