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摆摊的生意都比你这儿好。”
陈桂芳并不搭理中年妇人的奚落,只冷哼一声,将算珠拨得噼里啪啦响,好似在借此发泄满腔怒火。
“你这一脸菜色摆给谁看?”中年妇人看到陈桂芳被气得脸色发青,她就神清气爽,嗤笑道:“长乐巷那么多家糕饼铺子,就属你这桂香糕团店门前最冷清。”
“陈瑞芝,你妒忌我!”陈桂芳脸色阴沉,语气里却有掩不住的得意:“再冷清那也是我自家的铺子,不像你,一辈子给人卖命。”
陈瑞芝不怒反笑,“你家这铺子多少年没出新品了,我都不晓得你靠什么苟延残喘至今。”她倏地嗤笑一声,咄咄道:“哦,你靠‘孝敬’上边儿的官爷爷。”
“你……胡说八道!”被人直剌剌戳穿行贿之事,陈桂芳心里一阵虚软无力感,强颜辩解:“我这儿是可是长乐巷的三驾马车之一,老客无数,我岂需使那下三滥招数?”
“三大?哈哈哈哈……”陈瑞芝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笑得浑身震颤,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桂香糕团店离了嘉芝屁都不是,你还觍颜提什么三大。”
“……”
陈桂芳气得胸脯起起伏伏,却被噎得无力辩驳,桂香糕团店这些年确实一直走下坡路,早就被禾香楼和大雅斋远远地甩在身后。
“你不去坐镇大雅斋,一早跑我这儿来做什么?”陈桂芳的语气里是毫不避讳的逐客之意。
“来看你笑话。”陈瑞芝目光流转到长乐巷口,小摊前排队的人似乎更多了,摆摊的两个小妇人,一人忙着招呼客人,一人忙着收钱装货,忙得不可开交。陈瑞芝挑眉道:“看来,还真有点本事。”
陈桂芳循着陈瑞芝的视线望去,看到小摊前排队等候的人,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意。无铺面,无字号,无知名大师傅坐镇,这么一个三无的小摊,就能狠狠碾压她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糕团店。
“我被抢生意你也别得意,容她在这里摆摊,我们都得倒霉。”陈桂芳扒在门口,五指死死扣住门框,恨恨地说:“我们小店面首先遭殃,你们大店铺迟早也会受波及。”
“哦,多谢陈掌柜提醒。”陈瑞芝故意往陈桂芳的痛处戳刀子,说:“不过,我们大雅斋树大根深,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铺子吧。”
“你……”陈桂芳气得咬牙切齿,尖利的指甲狠狠划过门框,从指甲缝渗出一抹鲜红。
“正如你所说,我就是个给大雅斋卖命的,盈亏与我无关。倒是你啊,自家的铺子,肯定要多多费心。”
陈瑞芝撂了话就径自出了桂香糕团店,陈桂芳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表情是恶狠狠的,像是在看一个自己极厌恶的东西,心里却被扯得厉害,莫名地有股异样的感觉。
宋葳蕤蹲在地上收拾背篓,不到一个时辰,两背篓的糕点就卖空了,生意好得出乎意料,她高兴得差点儿哼起小曲。
“每样来一块。”
顶上传来女子的声音,听声音就像是个板正严厉的人,宋葳蕤蹲在地上,顺着赭色裙摆往上看,对上一道中年妇人居高临下的目光,果然有些严厉。
妇人的样貌打扮一如她的声音,板正而干练,不同于别的来买糕点的大婶,眼前这位赭衣大婶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女师。
就在宋葳蕤出神之际,赭衣大婶在宽大的袖笼中摸了摸,而后手腕一抬,一道银光滑下,直直地砸进宋葳蕤面前的背篓。
竟然是一块指节大的碎银,寻常人家买小东西花铜钱,大宗采买多以绢代币,在栗山县这种小地方,出门随身带银子的,真是稀罕。
崭新的银块在阳光下射出冷冽的寒光,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宋葳蕤咬着唇,万般不舍地别开目光,送上门的银子却没法赚,这感觉真憋屈。
“不好意思啊,今日糕点卖完了。”宋葳蕤满脸歉意站起身,双手捏着冷硬的银块递还给赭衣妇人。
赭衣妇人不肯接,蹙着眉头,目光扫过另一个竹篓里剩余的栗子糕,“不是还有几块吗?”
宋葳蕤解释道:“这些已经被别人订了,钱都收了,只等那位姑娘来取货。”
“你也收了我的钱。”赭衣妇人瞥一眼宋葳蕤捏着银块的手指,不依不饶道:“既收了我的银子,就该给我东西。”
覃文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这摆明是来找茬的,“银子是你自己撂进背篓的,跟你说了糕点买完了,银子退还给你,你又不接,非要买糕点,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嘛。”
赭衣妇人仍旧不接银子,三人僵持在那里,好似时间都停住流逝。
就在这时,方才预定剩余栗子糕的紫衣姑娘从巷子深处走来,手里还提着大雅斋字样的油纸袋。
“方才去大雅斋取货稍稍耽搁了一会儿,劳烦你们久等了,真不好意思。”紫衣姑娘解开绑在大雅斋油纸袋上的细麻绳,粲然笑道:“出门没提篮子,栗子糕就放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