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
陈芳年指尖燃烧的香烟,在风声中落下一段灰烬,灼烧了她冰凉的指尖肌肤。
浓密沉静的月光,隔着一层破旧的木门,笼罩在她们身上,一阵风吹过,两个人的发丝一起飘扬,她们相似的眉眼穿过年轮的间隔,在这样的夜晚中,像是本来就该如此一般的,对望着。
她以为她会很快离开,可她留了下来。
于是陈芳年想,要是蒋雨缪死了,也许会和母亲一样,永远留在身边。
——
陈芳年握着刀片的左手死死捏紧,平负下去的躁动再次涌起,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液,在月光下亮晶晶的闪耀着。药物的作用依旧生效,强大的意志力在帮助陈芳年回归理智。
她想要说些什么,‘滚开,离我远一点’或者‘不要碰我’。然而话还没有酝酿好,嗓子就擅自做主发出了音节,蒋雨缪闻声抬起头,黑琉璃一样的眼珠对上了陈芳年的视线,锋利的刀刃便下意识收回到口袋里,脱口而出的话也成了。
“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蒋雨缪想到了小时候,陈芳年也总会问她这句话,那时她总会摇晃着脑袋认真思考,可是想来想去,最后都是用稚嫩的童声说着固定的答案。
“葱花鸡蛋,一把葱花,两个鸡蛋。”
“谁会早上就吃葱花呀”,陈芳年说出这句像是设定好的台词时,蒋雨缪眉眼间充满了笑意。陈芳年看着她弯弯的眼角眉梢,忽感身上难忍的痛楚,也好像没有那么难挨了。
“嘿!你们还没睡啊。”
楼下传来一个男人打招呼的声音,她们的注意被吸引,纷纷向下看去,阳台位于三楼,勉强能看见蒋天在下面,用手拢在嘴边,发出那声又低又高的气音。
蒋天看见她们朝自己看过来,挥了挥手。平时不苟言笑的刑警队长,并不知道自己月光下的这副模样,看起来真的挺具有喜剧色彩的。
“我刚出完任务!”他说完似乎听见了什么人的脚步声,有些尴尬的恢复了常态,果然几个年轻的警员路过他,挤眉弄眼的向上看了看。也没听见他们调侃了蒋天些什么话,蒋雨缪只看见他不好意思的打了那人肩膀一拳,随后那帮人笑嘻嘻的走开了。
“你受伤了?”陈芳年压低了声音,也用气声去问楼下的蒋天。蒋雨缪这时才发现,蒋天刚刚用拳头抡人的左手上缠了几圈纱布,也亏得陈芳年视力好,不然真是不容易发现。
蒋天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另一只手抬起来冲着陈芳年摇了摇,他嬉皮笑脸的,似乎在努力证明‘什么毛病都没有’。蒋雨缪侧脸去看陈芳年,她的表情是平时看不到的,皱着眉头,嘴角却向上勾起。
‘真是个别扭的人。’
蒋雨缪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楼下的蒋天看了看时间,催促着她们早点回房休息,然而离开一步后,又退了回来。他磨磨唧唧的站在下面,用脚踢石子儿,仰起头想要问些什么,半天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陈芳年忍不下去了,有些气恼地问他。
“你还要说啥呀。”“没啥了。”“那我们走了。”“别别别,那个,额,就是……”“你能不能快点说……”
“明天早上一起吃饭吗?”
蒋天终于把话说了出来,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说的跟告白一样难为情,蒋雨缪都为他的笨拙叹声气。
陈芳年被蒋天这么一问,突然哑了炮,她看看蒋雨缪,心想说‘快想办法把这个笨蛋支走’,然而后者一副‘明白,交给我!’的样子,没等听她把话说出来,就朝着楼下喊到。
“葱花鸡蛋吃吗?”“……吃,我最喜欢葱花鸡蛋了。”“行了,你走吧,明天见。”
说完,蒋雨缪便推着陈芳年回到了走廊里,楼下的蒋天仰着头反应了好半天,才摸了摸脑袋向寝室走去,边走边嘀咕。
“我又没约她,她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走廊里,陈芳年盯着蒋雨缪搭在自己身上的双手,才发现刚刚那股难以消退的杂念竟然如此顺利的平息了,她看着蒋雨缪,像是久病之人看到了良药,心里想的都是‘要把她喜欢的都给她,要让她,留在我身边’。
陈芳年观察着蒋雨缪愉悦的侧脸,想到了她刚刚和蒋天的对话,于是停下脚步。
蒋雨缪感觉的陈芳年的驻足,回过身,她想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开始了,陈芳年一定很高兴,她会问自己什么呢?明天要穿什么衣服,头发是梳起来还是散下。
蒋雨缪快速的预设着,她想衣服还是穿长裙,长裙有气质,头发可以散下来,再弄个卷就更好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陈芳年,果然陈芳年开口了。
“蒋队人挺不错的。”“……嗯?”“你要是喜欢他,我可以帮你们介绍。”
蒋雨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看着陈芳年因为认真而锃亮的双眼,内心深处沉稳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正在抓狂的小人儿。此时它正在为自己亲妈曲折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