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过了正午，尽管昨天很虚弱，在书里睡了那么久我也已经恢复过来了，只是昨天的事实在过于滑稽，导致我现在还躲在书架旁边发呆。

因为太怕消失所以躲进书里把谢睦一个人丢在一边这种事实在是很丢脸，加上把手伸进人家怀里这种流氓行径，我把头埋进臂弯里，闭了闭眼。

当我正沉浸在自己的羞赧之中时，阿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子，今日的饭菜送来了，怎么不见荆念姑娘？”

谢睦稳当地回答道：“在书房的第二排书架下面。”话毕谢睦又用眼神示意阿梓进书房把我揪出来。

而我只是从地上猛地站起来，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出来了，还记得《山河志异》放在哪里？

来不及躲——这书房里也没哪儿可以躲——阿梓马上就发现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笑眯眯地说道：“阿念今日好是奇怪，怎么到了饭点人还没出来？”

我抿了抿嘴，心想她绝对是故意的，又思考了一下阿梓知道昨天的事的可能性，答案应该是零，毕竟谢睦看着不会是把什么事儿都往外说的人。

余光瞥见放在一旁摊开来的《山河志异》，我回答道：“我……在看书！没听见你来。”话毕又亲昵地挽住阿梓的手臂，蹭了蹭继续说：“只是看书实在入了迷，不然阿梓来了我肯定第一个欢迎的！”我在心里窃笑，恶心不死你。

阿梓果然如我所料连忙把手抽出，撇了撇嘴转头看下我口中所说的书，口中喃喃道：“我看看是什么书……”

在她看书的时候我竟有些紧张，像是把自己的真面目展示给别人。

我怯生生地问道：“怎么样？好看吧？”

阿梓垂眼看着书，眉目间尽是温柔与向往，低声回答：“好看的，好看的。”

我差点忘了，谢睦曾经说过，阿梓自小便养在谢府当丫鬟，字还是谢睦教她认的，能看书的机会少之又少，毕竟没人会关心一个小丫头的知识素养。

就在我心里暗自为她神伤时，阿梓马上又换回了平日的开朗俏皮，好似刚刚露出的脆弱只是假象，她把书合上放回原位，没好气地说道：“好了，玩笑话到此结束，快去吃饭吧，吃完我收拾。”

我和谢睦慢慢吃完了饭，阿梓便在一旁收拾，末了我以为她要走的时候，我跟在她身后想送送她，阿梓却回过身问道：“阿念啊……那本书，还有续本吗？”

我愣了一下，说道：“书是谢睦买来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阿梓笑了一下：“这样啊，我看着那本书，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故事没讲完似的……”

我并不知道那书后面写了些什么，我自己看不了，而谢睦之前念书的时候我听到一半就不知不觉地在躺椅上睡着了。

内心深处涌来一股奇异的感觉，阿梓这话……算不算是旁人对这书的期待呢？我好像，从那期待的情绪中获得了点什么。

抛下内心那些奇怪的感受不谈，怕又看到阿梓那脆弱的样子，我连忙说道：“没关系！书房里还有很多好看的书，阿梓有时间便来看就是了，我替谢睦说的。”

阿梓眼中难掩欣喜，露出一个极为满足的笑，说道:“好，听你做主。”说着目光又移向不远处的书房，说:“总感觉，阿念来了之后公子变了很多呢……”

我摸了摸脸说:“诶？有吗？”

阿梓笑着回答:“有的，自从夫人走后公子便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里，不是看书就是发呆，阿念来了之后，公子脸上的笑都多了些……

“……不小心多说了，这本就不是我一个下人能多置喙的，总之阿梓便多陪陪公子吧。”

说罢也不等我回答，阿梓便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所以地走回书房，又坐回书案旁边，撑着头问道:“谢睦，那本书……还有续本吗？”

“应该是有的，从书看来故事显然没写完。”谢睦看了我一眼，温声说道:“这书看着有些年头了，其余续本流落四处也说不定，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皱了皱眉头，说:“没什么，只是阿梓问了，我好像很在意别人对这本书的看法。”

谢睦略加思索，左手按了按我的眉头，说道:“按你说的，你从书里诞生，旁人对书的看法应该会对你有些影响。”

这也是，说起来，我第一次醒的时候，也是谢睦从旧书摊买下了这书并翻阅过之后。

我不自觉地看了看我的手，忽然觉得，好像从阿梓看过这书后，手指没昨天那么透明了。

谢睦又伸过手来揉了揉我不自觉皱起的眉，说:“想不通就别想了，总之你待在这里没什么大碍。”

我点点头，不再想令人头疼的事，也没管在一旁看着我的谢睦，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随着入冬，天越来越冷，终于在刺骨北风的催促下，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

大雪如柳絮飘飘洒洒，今年的冬天来的早些，也格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