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空相放下手中茶盏,疑惑地看诀浮把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放在了桌上。
诀浮顺势坐在空相对面,解释道:“我在玉龟山的遗迹里找到了宁观记录推演结果的书,带来给你看看。”
“哦。”茶盏冒出一缕缕热气,空相撑着脑袋略微瞧一眼后,别开了目光。
“书卷没有和虞初有关的内容。”
“意料之内。”空相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将脑袋枕在了手肘上,闭目养神,“他要是真写下了什么,这本书也不会让你捡到。”
“可我总觉得…宁观暗示的答案就在这本书里。”
空相睁开一只眼,“你真以为他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面对空相不怀好意的笑,诀浮沉默良久。
思绪在真相的大门前徘徊,叩响命运的机会只在一念之间,她不甘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空相。
“空相,你知道神荼吗?”
空相眼球一转,他的这个象征性动作意味着他正在回忆,“神荼啊…?知道一点儿,但不熟。”
“他身上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没有,我不觉得他有哪里特别,长相一般,神力一般,能力也一般。除了受酆都大帝重用外,与冥府的小兵小卒没什么两样。”
“他是冥官?”
空相终于笑起来,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应道,“怎么,你要找他?”
从诀浮的反应他大概能推断出走向,他故作惊讶,浮夸做作地问:“呀——宁观该不会把神荼的名字写进书里了吧?”
诀浮的意图写在脸上,空相想要装作一无所知都难。他举杯呷一口茶水,反问诀浮,“其余的先放到一边,你要怎么去亡域死境?”
亡域死境,俗称冥府,收容人神妖兽死去魂魄的场所,因其特殊性,在上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
阴阳交汇的时刻,脱离肉身的魂魄会聚集在度朔山,在鬼使牵引下跨过鬼门关和黄泉路,接着被引渡至忘川踏过奈何桥,依据生前功过决定之后的去向。
“我需要日御的通行令牌。空相,你能想办法搞到吗?”
七十六屿的日照神日御与冥府往来密切,百年前在盘古的影响下和酆都大帝达成合作,上界只有她和她手下的仙官可以不问缘由自由出入冥府。
怎样拿到日御的令牌,是目前摆在他们眼前最大的问题。
“偷的话马上就行,你要不试试?”空相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空相,认真一点。”
“诀浮,你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总想着用正当的方法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是我,才不会选择去和宁观协商。换个思路如何?”
诀浮洗耳恭听,目不错珠地盯着空相,空相将一盏沏好的茶推到诀浮手边。
“我们去要,大大方方地要。”
这个荒谬的提议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诀浮竟真的在思考它的可行性,“用什么借口?”
“不需要借口,神祇后裔做事不问缘由。”
诀浮皱眉,“我从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上界对神位的崇拜已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神位在天宫更是直接与地位对等。
诀浮身为神祇后裔,又师承三十六境符黎天尊,自然在上界享有盛誉。毫不夸张地说,她若去要通行令牌,日御定然双手奉上。
“你怎么认为是一回事,事实如何又是另一回事。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另请高明。 ”
诀浮陷入了片刻的心理挣扎,但她还是很快脱离了出来。旁人对她的看法并不重要,她不需要这些虚名,她只需要顺着线索的足迹向前追,一直追到足迹消失的地方。
“……明天我去找日御。”
“不,现在就去。”空相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有太多困惑和疑点正盘旋在他的脑海中,蛛丝般结网,将真实掩盖在它的条条线索之下。
在未解开这张网络之前,他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究竟是谁会杀一个在亡域死境无足轻重的冥官?
空相饮尽杯中清茶,试图将脑海中的那团污浊冲散,“想好到时候要跟日御说什么,我等你的好消息。”
来不及喝下空相推给她的茶,她便即刻启程前往日御所在的七十六屿。她相信空相的预感,他突然冒出来的不好预感在真相的大门前再次增添了一抹阴云。
而她现在,必须穿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