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过去的理由,但她知道,这样做是出于安抚她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连生死簿都能放心交给你,这说明你们关系不错。”
“你说错了,我和他在性格上压根就合不来,每每与会商议总有分歧。”
少年停止翻阅,否认了诀浮的猜测,黑曜石的眼眸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光芒消失的一瞬,让人觉得世上最惑人的阴谋将从中迸发。
“按下界的话说…我和他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死对头。”
“恕吾愚钝,吾实在想不通它是如何落到你手里的。”
偷的?抢的?不不不…冥府冥官各司其职互不干涉,生死簿失踪,神荼不会无所察觉。况且酆都大帝身居要位,与盘古牵连甚密,又怎可容他们胡来?
除非……
“如您所想。”
少年合上生死簿,嘴角微勾,对上诀浮诧异的目光,瞬息间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猜测成了事实。
“神荼死了。”
除去这一种可能,还有无数个合理的猜想,但它们在死亡的真实感面前都显得微乎其微,无法做进一步的推测证实。
说得通的。
因为神荼的死,生死簿才会流转到他手里。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从虞初死后开始,一切的一切皆顺着指缝流失无踪,事态的变化永远快她一步,她极力追寻,也无法抓住它的丝毫尾迹。
“您想知道的我已尽数相告,回去给天照交差时就说,嗯……冥官神荼因故而死无从查起。”
少年的结语给予她一记重击,她内心最后一丝微渺的希望随事态尾迹而去。
她拨开云雾,见到的不是期望中的月明。
云雾上方,是更深的云雾。
置身云雾之中的她,茫然无助,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连目前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都死在了去往梵天鼓楼的路上……
“我能相信你吗?”
少年略一仰头,嘲弄的笑意再度浮现,“除了相信我,您别无他法。”
殿外,一轮黑日自忘川升起,到达穹苍最高点时显露出它凄厉的血红,浓郁的血色短暂笼罩整个冥府。诀浮闭眼睁眼间,颜色黯淡下来,恢复到最初朦胧的昏黑。
二人的视线难得汇聚到同一事物上,那抹血红出现时如同漫延的血液,缓慢地流进室内的每一处缝隙,之后迅疾消褪,以事物的本色掩盖它涂抹的血迹。
诀浮无端感到,此刻的冥府像是远古时的行刑场。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幅光景时的震撼,当时颤动心灵的感受此时重新钻出记忆深处,不遗余力地敲打、叩问她飞散的思绪。血月发出的红光触及脚底,她踩着光艰难走动,似置身血海之中寸步难行。
“血月竟到现在还未消失吗……”
“一直如此。”少年收回目光,血色即刻从他眼中消散,“值得欣慰的是,出现得没有以往频繁了。”
黯然失色的血月溶于冥府深沉的高天 ,混杂一色,分不清谁是谁的衬。
“那时候似乎还搞不清该叫它太阳还是月亮。”
少年提笔,继续忙碌手上的工作,不知不觉那副宽大的宣纸已有大半落在了地上,“大帝初见它时认为它是不详的意象。诚然,这与太阳的印象相悖,却与月亮不谋而合。”
“广寒仙子恐怕不会认可你的解读。”
少年似在低笑,“挂在九重和冥府天上的都不过是拙劣的赝品,您应该知道,下界拥有的才是真正的日月。”
“是。天宫的太阳是日御造出的仿品,九重原本也只有白天。”
日御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天上挂了个太阳,较之从前,无非是在永昼里安插了一次日升日落。
“冥府则恰恰相反,这里只有黑夜,亡域死境自古以来都是见不得光的地方。”
上界和亡域死境位于天地之两端,亘古互补,此消彼长。诀浮不知他口中所言“见不得光”出于何处,身为外人她不便打听,但想必冥府内部的情况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
“既然如此……吾便先行告辞上禀日御,恶魂之事还需做进一步打算。”
“仙君何不多呆一会儿?”少年收拾好一地残卷,用干枯细绳捆好后放置于身后书架,步伐轻盈无声迎向诀浮。
“我瞧您实在面生,忽记起前些日子来的不是您。”
少年面目俊俏,眉眼舒展,一颗痣点缀在眉梢下方,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诀浮原先以为他年纪不过百余,与之对立时才发现少年比自己高上一些。
黑色的眼睛深邃宁静,与之对视,将人流沙似的困入其中。诀浮感受到一股阴邪蛊惑的意味散发出来,深陷沼泽之囚徒若看见这双眼睛,会断绝求生的欲望忘却挣扎。
“借你的话来讲,吾亦是日御授命的小官小吏,不足道也。天宫事务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