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2 / 2)

,跪倒在地:“贵人恕罪!那些药,奴婢每日都煎了给贵人喝的,可贵人一心求死,根本不愿意喝,但碍于段太医是您派来的,您又真心待她,她不敢让您难做,所以每日都只喝几口,就那几口还得兑些水才能喝下去,不然便全都吐出来了,至于那些剩下的,主儿都让奴婢倒在了那边的树下。”

婉然紧紧地蹙着眉,不曾想到她求死之心如此强烈,静默许久后,再不提起这件事,只是问道:“你是她的陪嫁?”

杏春点了点头,说自己自幼陪伴寿太贵人,已经有十三年了。

婉然抿了抿唇,问道:“她闺名是什么?”

“清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

她抬手摁着太阳穴,看了一眼跪在那儿的杏春,长叹一声,说道:“是个好名字。罢了,腊梅树的事情,贵太妃那边瞒不住,但我会替你向她求个恩典,不怪罪你,放你出宫,你且去替你家主子过她想过的日子去吧。”

她摆了摆手,垂了头,似乎是不想再听人说起那些事了,只吩咐凌波办好杏春的事,那些事也就揭了过去。

不同于杏春,段惟清这会儿因着方才她的怒气还跪在一旁,这会儿只能说道:“微臣替贵人诊脉吧,贵人这两日累着,微臣再给贵人开贴药调养一二。”

婉然没拦着,伸了手,由着他去,许久,才低声说道:“你带我出宫,逃离这紫禁城里的一切好不好?”

她又何尝不想像杏春那般,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她想起春日的时候,她和寿太贵人放风筝,那会儿她难得地展露笑颜,大概她也同她一样,一直在奢求自由。

婉然满心期待地看着段惟清,以为她会像当日答应带她出宫玩一样干脆,却不想,他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低头说道:“微臣只怕不能如贵人所愿,贵人终究是玉碟上一笔一画记载着的主子,微臣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都不知这是自己今日第几次难以置信地看他,她几乎不敢想他会这样直白的拒绝,她以为……他们出宫过许多次,这样的请求不算什么,一届太医,研制个假死药很难么?

可她甚至懒得说出来了,因为她看见他眼底那么冷漠,是她从未曾见过的。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刚来镜月馆的时候,还能那样轻松的说一句:“那只怕不能让您满意了。”来逗她,可为什么,现在又……

眼瞅着他要站起来,婉然心中的火腾地升起来,低声斥了一句:“我可曾叫你退下了?”

段惟清又停下,却不多言,只是如同在给一个并不熟悉的主子请脉一般,安分守己地跪在一旁。

元夕和凌波如今都很明白二人的关系,所以能避开的时候都避开些,这会儿一个被安排去了处理杏春的事,一个守在门内,却放下了两间屋子之间的帘子,也并不打扰,

婉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在他面前半蹲着,看着他的眼睛,妄图看到一些冷漠以外的神情,只可惜,并不能如她所愿。

她气急,忽地凑近他,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贴上了他的唇,又轻轻地咬了一口。

没有情/欲,唯有泄愤。

但她控制住了力道,所以只是让他疼了一下,却没咬出血来。

她咬完就退开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段惟清怔了一瞬,熟悉的香甜柔软,让他想起那日马车上的脸颊轻吻,今时不同往日,仍旧是她主动贴近,可心情却截然不同。

他按耐住自己的情绪,跪着退了半步,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耳廓微红的人,行了一礼,说道:“微臣实不敢违背礼教宫规。”

婉然转过身,虽气恼着,可发间的流苏却一动未动,她俯身看着他,压低了声音,气恼着说道:“我心悦于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段惟清不曾否认,亦不曾肯定,四两拨千斤地答道:“可是贵人是先帝的嫔妃!”

她几乎是低吼出声:“先帝已经驾崩!本宫从未承宠,算他哪门子的嫔妃!”

“贵人慎言!”她情急之下说出口的话实在不能让太多人听见,若是听见,罪过太大,段惟清忙出言阻拦。

他抬着头,看着她,她眼里有泪,不同于过去,这一次的泪他知道她是为了他而流,可他却不敢安慰,只觉得心中的钝痛,比从前更深。

“若我要你带我出宫,我有的是办法。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她恢复了些许的平静,坐回了罗汉床上。